猎
*庆祝出差结束&假期开始~
*决定一拳放送~
1
我只是单纯的想在医院食堂享用一顿安心的、不被手术打扰的午餐。但对面那个做什么都很快的外科医已经先我一步吃完饭,并且极其没有形象的趴在餐桌上。她的一只手就那样伸到我面前,试图拽住我拿着筷子的那只手的衣袖,上次要应付这种幼稚的捣乱行为,可能还是没被送去英国的小舞。
不对,是上个星期的她。
我好不容易才将一颗西蓝花放进嘴里,而那个外科医的手还在乱抓。真是的,手指灵活也不是这么用的吧。那边的护士们都在看她,大概平日里积攒下来的手术室冰山女王形象正在全面崩塌。不过没关系,也只需要一台手术那些小护士就会对大门医生敬而远之了,连无辜且一向待人和善的我也会受到这样的牵连。
我发誓,并没有想让大门在这里等我。更何况,大门也没有会特意等待谁的习惯。
“我说大门桑,吃完就先回外科去吧。”
“不要。”
“哈?”
“城之内,便当里能不能多放些肉啊?感觉每天都在吃草。”
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外科医的午饭竟然也成了麻醉医的责任。明明只是很多年前她和晶叔吵架被赶出来到我家借宿,而我也只是出于同事间的道义顺便帮她做了一份便当。于是就这样顺便了七八年的光景,我甚至有些怀疑这可能是晶叔精明的小算盘。
人啊,真是贪婪的动物。一开始只要有便当那个人就会很开心,后来会慢慢尝试提出自己觊觎已久的菜色,甚至说出了城之内可不可以做出某日在某家餐馆吃到的料理这种话。到了现在更是过分的对食材挑三拣四。
“那就请大门桑交够饭钱吧。”我最会拿捏她的软肋,摊开一只手在桌子上,大门果然就皱起了眉头,简直五官都要拧在一起了。
“饭钱都输给你了啊。”
“哈?”
“我想吃虾。”
这根本就是变本加厉吧。更何况哪有人一边耍赖一边用手指在你掌心挠痒痒的呢,这个人还真的是完全没有自觉啊。如果她这样对着其他人做这种事,会被误以为这是在对着恋人撒娇吧。
鉴于自己并非她的恋人,所以我很淡定的收回手,并让她放弃幻想。
2
对那个人究竟抱有什么样的感情?
我一边拿出冰箱里的肉一边思考,这是个我一直以来也没想明白的问题。我顺便也拿出昨晚顺便买回来的虾,真的是顺便。
说是同事,但做了很多同事不会一起做的事。说是搭档,确实有着天衣无缝的配合,这一点我还是可以骄傲的说,除了自己,她找不到第二个搭档了。说是朋友?也许比朋友更进一步吧。家人吗?哪有家人会这样呢,那些若有似无……
滋啦~
热油与肉碰撞出的香气暂时唤回我的思绪,此时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,如果不认真对待那个人热爱的食材,想必今天又会收到新的抱怨。
一整个上午我们都没有安排在一起的手术,按照惯例我将便当放到大门的办公桌上,接着就在一众外科男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了。身后还响起原守医生“真羡慕两位医生的友情啊”,和加地医生“喂认识这么久城之内医生也给我带一次便当吧”的悲鸣。
如果这一上午我们都没有遇到的话,按照惯例,下午我会在办公桌上看到已经清洗干净的空饭盒。大概是被满足了味蕾,这次还附带了一张便签,上面画了张笑脸。我一直没忍心告诉她,大门桑你的画技真的很差。
我将便签揭下来贴进笔记本的内页,随后将饭盒收好。
下午有一台手术我们同台,这个只要被喂饱就会很开心的家伙真是太好懂了,连术式变更都说的格外有礼貌,甚至向我抛来一个安抚的眼神。
“今天的大门医生还真是温柔啊。”
当我一边进行术后管理一边不小心说出这句话时,周围的小护士瞬间停止了动作,看我的眼神仿佛在说城之内医生是不是哪里不对劲。
有什么问题吗?外科医这么明显的变化,她们真的察觉不到吗?我歪了歪头,莫名其妙。
我的疑惑一直到下班也没有解开。
却在回家的路上一直被她拉着,我就知道,果然在岔路口拐进了常买章鱼烧的那条小路。
“呐,城之内,我们买一份章鱼烧吧。”
“那你就买吧。”
“我的钱都输给你了啊。”
“那不是当做午饭钱了?”
但是当孤狼用小狗眼神望着自己的时候,我就束手无策了,只能认命掏出钱包。
3
对她是喜欢的吧,但似乎又没爱到如果得不到她人生就会失去光芒的程度。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个人占为己有,毕竟她是自由的一阵风。谁又会去试图去抓住一阵风呢。不会用这种事把她绑在自己身边,期待她飘去更广阔的世界,我只是默默希望当她吹来自己这里时,是最清新自在的模样。
所以不知不觉间,照顾外科医也成了我这个麻醉医的责任,不过小舞不在身边的话,再照顾一个大小孩也算是满足了自己的兴趣吧。
每次单独与大门共处一室,我就免不了这些胡思乱想。想完这些有的没的,也切好了苹果。将苹果块整齐的摆放进盘子里,端到沙发前的茶几上,顺手用小叉子叉起一块,送进正以奇怪的姿势摊在沙发上研究患者资料的外科医嘴里。我拍了拍大门的小腿,她就乖乖的抬起来给我留出了坐下的空间。等我坐好拿起资料, 她又顺势把脚搭在我的腿上。
这次被打包派到青森出差,晶叔推说医介所的事务太忙,就又把她付给了我。说不上有没有更期待与她独处的时光,这对我来讲,更像是一种考验。毕竟当我发觉自己爱上搭档的时候,就有了不会被回应的觉悟。而只有两个人独处的话,就会稍微动摇这样的信念。
我们既是是同一间医介所的同事,又是手术室里的搭档,是否要冒险去谈一场职场恋爱,我始终没想清楚。还好,神原名医介绍所没有不许办公室恋情这一条规则。
我就着这样的姿势直到快要做好相应的麻醉方案,突然嘴里被塞了一块苹果。一下子成为被照顾的一方,我有点不习惯,看着那张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的脸,不禁打了个冷颤。
“我说城之内,要对自己好一点哦。还真是让人不放心啊。”说着她又塞给我一块苹果。
有的人是真的没有自觉!
整理好资料,大门就吵着要去睡觉。双腿被压榨了这么久,我伸出手示意她拉我一把,但还是低估了腿麻的程度,不仅起身失败,还把大门也带得扑倒在我身上。外科医双手撑着沙发靠背,嘲笑我说:“太弱了,城之内。”
我毫不留情面的锤了一下她的肩膀,“起来啦!你以为这是因为谁啊!”
4
有大门在的手术,一如既往的安心与成功。等我去天台找她的时候,大门正在与今天的第一助手攀谈。
这还真是少见。
“啊!城之内好慢。”看到我来,大门笑着摆手打招呼,“这位是肯·凯特,我们在做战地医生时认识的,我们都叫他K。”
她竟然还有朋友啊。说起来,我这才想到这次手术不是晶叔找来的工作,而是外科医自己关系。
“原来城之内医生不仅麻醉技术一流,还这么漂亮!未知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,这么优秀的女士不早点介绍给我!”说着,这位K牵起我的手做了一个标准的吻手礼。
未知子吗?原来是这样相熟的关系。
还没搞清状况的我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,微微欠身,“哪里哪里,肯医生不要听大门桑乱说。”
“喂,人家孩子都好大了,你可不要打我麻醉医的主意。”明明是话题中心的人物却不自知,大门一步迈到我身前,将我和肯隔开。这个场景要怎么形容呢?很像她守护食物时的样子。
“未酱这样说我就要伤心了,我的心可是始终属于你的。只要你点头,我就会立刻出现在你身边,做你的白马王子。”
我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个人,大概是感受到我好奇的目光,肯又煞有介事的说道:“重新介绍一下,外科医肯·凯特,大门未知子的黄金PARTNER,连续七次表白被拒绝的记录保持者。”
“麻醉医,城之内博美。大门未知子的同事。”相对于肯的自我介绍,我的要简单很多。
黄金PARTNER!未知子!自己也许只是配合的比较好的搭档吧。晚上泡温泉的时候,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。
这次的患者算是那位K的老板,在天台寒暄过后,他要回去实时监测病人的术后状况。而大门则非要拉着我去泡温泉。由于现在是淡季,又是工作日,温泉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。
总感觉像是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一样,我在池子里一边无意义的敲着肩膀,一边思考着白天的那些信息。而连续拒绝了别人七次的那个人则误以为我累到肌肉酸痛,好心凑过来给我按摩。
大抵是脑子里想的事占据了大部分精力,又或者是那个人的揉捏很舒服,我的身体放松下来,后背就那样蹭上了她胸前的柔软。
突如其来的碰触,吓得我一下子挺起后背,过于强烈的身体反应引起身后人的嘲笑,“都是女人,有什么的啊。”
是啊,都是女人,有什么的呢?
“这可是大门医生你说的哦。”我干脆身体向后直接靠在她身上,像是在报复。
我们头抵着头,她用手臂圈住我,过了一会儿,她用纤细的手指戳了戳我小腹上的疤痕,“我说城之内,你要多吃一点啊,太瘦了。”
“不要乱摸,好痒啊。”
结果两个成年女性就毫无形象的在温泉里嬉闹了起来。
5
我曾经有过两次,亲自推着病床上的大门未知子去进行紧急救治。
但是这次,与前两次都不尽相同。
医院的走廊像是没有尽头一般,前方似乎正被黑暗吞噬。周围的人渐渐模糊,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,无能为力。于是我只好大声呼喊她的名字,可是连自己的声音,也越来越远。
“未知子!未知子!未知子!”
可是无论我怎么喊叫,都没有换来对方的回应,于是我哭了。
“城之内!醒醒!”
被从噩梦中叫醒时,我眼角还泛着泪。她蹲在我的床边急切寻问着我究竟做了什么梦,怎么一直在叫她。
我摇了摇头没说话,脑子里还是那个无尽的绝望场景。我拍了拍床边,示意她坐上来。像是有什么驱使着,我抱紧了她。
“大门桑。”
“嗯?”
“借我抱一下。”
“嗯。”
她像哄小孩子一样,一下又一下轻抚着我的头。在那一刻,我第一次萌生了一个想法,一个要去捉住什么的想法。
6
清晨,我是在她怀里醒来的,她问我还好么,我笑了笑对她说谢谢。
白天我们在青森观光,她活力满满,看什么都好奇,像一道阳光,驱散了笼罩在我心头的阴霾。最后,我们决定买些苹果带回去给晶叔做伴手礼。
午后结束术后管理的肯找到我们,说是专门请了半天假当跟班,以感谢我们的帮忙。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,我有一种自己是外人的疏离感。而到了晚餐时间,肯坚持要做东,席间他们聊了很多做战地医生的事,那些我未曾触及到的,她的事。
大门见我不怎么说话,有点担心的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,也许她还在介意昨晚我被梦魇纠缠这件事吧。
而我只不过是很难插得上话而已。其实我听得津津有味,毕竟我们很少谈论这些,我从未主动探究过那些她不在身边的日子。
外科医的目光频频看向我,也提醒了肯这里还有一个人,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举杯向我致意。我只好连忙端起酒杯,因为喝得有些急了,反而引起她更多的关注。
晚饭过后,肯坚持要送我们回酒店。临别时,肯像是开玩笑似的问她自己还有没有机会,结果惨遭第八次的拒绝。不得不接受现实的肯也只有摇了摇头,“看来未知子的心已经属于别人了。那晚安,拜拜。”然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一眼,便转身挥手,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“城之内,你没事的吧?”
我知道她在担心我会喝醉,她可真是个温柔的人。“没事哦,早点睡吧。大门桑,晚安。”我在床上翻了个身,把后背留给她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我似乎听到她从床上下来,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自己这张床空着的那半边有重量压了下来,她躺到了我的身边。
“唔……大门桑?”
她拍拍我的手,“没事,快睡吧。”
“那……晚安。”
“笨蛋城之内,你说过了。”
“大门桑,跟你说件事。”
“嗯?”
“你真的很欠打。”
7
虽然青森之旅让我下定了那个决心,不过肯的出现又让我有点气馁。与她有那么多共同经历的人都不能走进她的心里的话……嘛,我可是不会失败的麻醉医。
更何况那个外科医,也多少有点喜欢我的吧。
作为一直被追求的对象,我实在是没什么追求别人的经验。我总不能像追十几二十岁的女生那样,邀请她吃饭、去游乐园、逛街、看电影吧……
“大门桑,晚上要不要去吃牛排。”
“真的吗?”她果然提到吃就会心花怒放,不过随即就低落了下来,“可是我没有钱了。”
“我请你。”
“诶?真的吗?城之内你是牛排天使吧。”
我抑制住内心想要翻一个白眼的冲动,与她约定好时间就回去麻醉科了。
晚上的牛排虽然不是百万级别的梦幻牛排,但也价格不菲,我甚至动用了平日不怎么用得到的社交基金,更花了很大力气才预定到靠窗座位。
恰到好处的幽暗灯光,浪漫的乐曲,美味的牛排,华丽的夜景,一切的氛围都刚刚好。
除了……
“喂,城之内,为什么突然想到请我吃这么贵的牛排,还是咱们两个单独来?哇,这也太好吃了。”
我一手托着腮,看着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,不禁笑了出来,“没什么,你就当是同事之间的联谊好了。”
“什么同事嘛,我们可是配套雇佣的PARTNER。”
“还真不知道大门医生有多少个PARTNER。”
“果然城之内最在意那个了,你不要听K乱讲。我还不是只有你一个PARTNER。所以,我可以再点一份牛排吗?”
我叹了口气,“你不这么说也可以再点一份。”
“城之内,你果然是牛排天使。”
我翻了个白眼表示并不想要这个称呼但还是叫服务生加了一份牛排。
这顿牛排大餐她吃的酒足饭饱,我们两个都十分满意,甚至在离开时她还约定我以后每个月都来吃一次。
我笑了笑冲她摊开手,“那大门医生可要留出吃牛排的钱,不要总是瞬间花光,每个月吃一次我可请不起。”
然后她似乎真的在思考每个月一次牛排大餐的可行性。
8
生活不是烂俗的偶像剧,没有流星恰好划过天空,没有突然平地崴脚,只有与我而言意犹未尽的道别。
“那明天见,大门桑”
“明天见!”
我才走出几步就又被她叫住。
“喂,城之内最近……没问题了吧?”
“什么?”
“噩梦啦!”
“哦,没问题了,谢谢大门桑还记得。”
“真的吗?”
看她一脸疑惑的样子,我忍不住想要逗逗她,“难道大门桑还要来查寝不成?陪睡吗?”
她挠了挠头,“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。她穿着放在我这里的睡衣躺在我的卧室里,我双手垫在脑后,望着什么也看不到的黑漆漆的天花板。
那一晚,我们聊了很多,那些有关于她的,惊心动魄的过去。
她却说那是光怪陆离又自相矛盾的日子,自己拼了命在生死之间救回来的生命,是为了再把他们送去生死之间。
“有一次在战区的边界,我们在一个废墟里救治伤员,一枚炮弹落在附近,仅剩下的半边墙也塌了下来,差点就压到手臂。”
“这么危险!”
“然后回到日本就遇到了城之内医生。”
“第三分院?”
“嗯。还有一次,流弹距离我只有几厘米。”
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她有着这么传奇的经历。
“然后我再回来,发现城之内成了自由医,果然拼命救人的话,上天是会给我奖励的。”
“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!”我敲了一下她的头。
“不过最害怕的还是金泽的时候,真的不能再拿手术刀该怎么办呢。”
“那时候……对不起,大门桑。”我刚好握住我身边,她那只曾经受伤的手。
“诶?城之内医生为什么要道歉。”
“没有去寻找大门医生。我擅自认为你也许需要些独立的空间去重新找回勇气。比起去劝说,我选择在手术室里等待。不知道为什么,那时我一根筋的相信一定可以在手术室里等到你,因为没有什么可以打败大门医生。”
“还好没有辜负城之内医生的信任”
“后来才知道大门桑差点去给草太当妈妈,有点后悔没有给大门桑更多支持。”
“去当妈妈会失败的,我还是喜欢做手术,喜欢和PARTNER一起救人的感觉。”
我总觉得,这个PARTNER被她加刻意加重了语气。
“那……和猎人桑还有联络吗?”
“哈?城之内医生在想些什么,不会是在吃醋吧。”
“我有什么可吃醋的。”
“我收到了。”
“胡说什么!”
“是说收到了当时城之内医生发给我的邮件,作为麻醉医,会一直在手术室里等待外科医。”
“哦。还以为你没有看。”
“不要总说我了,说说你吧”
“比起大门桑的经历,我的过去只能用乏味来形容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,给我讲讲城之内万花丛中过的少年时代吧,追你的人一定能从医院排到医介所。”
“哪有啊。不要乱讲,怎么可能那么少。”
“果然是自我意识良好的城之内!啊对了,还有高三的秘密。”
“没有秘密。”
“告诉我吧。”
“没有就是没有啦,快睡觉。”
9
“西。”
“胡!国士无双!耶!城之内真是麻将天使!”
我以手扶额,这个人只会这一种夸人的形式吗?
我正在心里吐槽,外科医已经把手伸到我面前。
“拿钱来,拿钱来。国士无双耶!”
“是是,大门桑最厉害了。”我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头,把数好的点棒放到她的手心里。
“博美宠她也要有个限度,怎么连这种牌都喂。我的大三元啊!”还是晶叔旁观者清,有些气急败坏。
大门一听就不干了,“什么啊,说的好像让着我一样。明明是我技术好!”
我把面前的牌推进牌堆里,随声附和,“对,大门桑打麻将的技术最棒了。”
上次牛排约会的效果不错,于是我增加了邀约的频率,休息的时间几乎都泡在一起打乒乓球,泡澡,打麻将……虽然听起来跟以往没什么两样,但心境不同了。我想能这样哄她开心,似乎要比去搞那些她不感兴趣的常规约会项目有效果。毕竟我又不能每天请她吃牛排。
刚赢了一把大的,大门兴致正高,起身要去冰箱里再拿罐啤酒出来。我拉住她居家服的衣袖对她说:“大门医生今天别再喝了吧。喏,帮我倒杯热水吧。”
当我拿出招牌笑容把杯子递给她,她也无能为力,只好接受了我的建议,并给我们两个都倒了杯热水。
我们又玩了一会儿才结束牌局,没想到要离开时她竟然说要送送我。
夜色微凉,月亮上飘着一层雾气,我们就一前一后的走在通往我家的路上。
“城之内医生真的没有故意让我吧?”
“你觉得呢,我是麻将天使嘛。”
原来跟过来只是为了问这件事啊,我无奈摇了摇头。
“就送到这里吧,大门桑快回去吧,明天见。”走到十字路口,晚归的人潮昭示着城市的热闹,我在喧嚣中停下脚步与她道别。
“那个……真的没问题了吧。”
“诶……哦……”我在路口转过身,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那个噩梦,我笑了笑,“大门桑不是都检查过了,真的没问题了。难道还提供回访服务吗?”
“你需要的话也……”
我走回她身边抱了她一下,“这样就没问题了,谢谢你大门桑。”
这个拥抱也不过两三秒的时间,当我们分开时,她还楞楞的站在那里出神,我揉了揉她的头发,“好了,快回去吧。”
当我再走回路口时,才听到她的回应,“晚安。”
“回去别再喝酒了哦。”我向身后摆了摆手。
10
“大门桑。”
我是在天台找到大门的。跟她打招呼她只是兴致不高的嗯了一声,又低头看向手里的糖浆。想想也是,被患者那样误会辱骂并赶出病房,即使是她也偶尔会觉得失落吧。
我走到她身边,撞了下她的肩膀,她还是无动于衷的看着纸杯,不理人。
“我都听说了。”
“嗯。”
还是不理人。
“会为这种事烦恼,这不像你哦。”
“连城之内医生也觉得我是个没有心的手术工具吧。”
终于开口了。
“大门医生是我见过技术最顶尖的外科医。”
“不会失败嘛,我知道。”
“也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。”
她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,自嘲地咧了下嘴角,我知道这安慰不了她什么。
“一切以患者为中心,想尽一切办法,就算被开除也好,被吊销行医执照也好,都要为患者做成功的手术,当然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了。”
这次她扯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我又撞了下她的肩膀,“呐,大门桑,做完这个手术有件事和你说。”
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,我们就这样静静站着并肩看向远处的天空。
沉默了许久,她突然开口:“城之内医生,这次手术我想请K来做第一助手可以吗?”
唉,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问我这件事?不过我想,这样该是没事了吧。
“你是主刀医,这些事你说的算。”我拍了拍她的肩膀,随后离开了天台。
大概肯医生是真的很钟情于她,或者像外科医说的那样欠了她一份大人情,总之她一声招呼人就来了。而蛭间院长乐得这样的大人物来和大门搭档做双保险,毕竟这个病患的来头不小。
“肿瘤挤压到肾脏的血管,术式变更。”
“没问题,患者体征就交给我吧。”
“第一助手扩大术野。”
“OK!”
也许是心里暗暗在和K较劲,感觉今天与大门的合作更加默契流畅,总之我这个PARTNER不能被他比下去。几个小时后,手术顺利结束,外科医像往常一样将手放在患者的肩头。做完这个小小的仪式,她侧过头对我说:“在老地方等你。”
天台只有她一个人。
庆幸K下了手术台就被蛭间拉走谈合作的事,不然我不想在别人的第九次失败告白后,再做同样的傻事。
我走到她身边,拿过她手中喝剩一小半的糖浆一饮而尽,极度的甜腻呛得我差点咳嗽。我深吸一口气,稳了稳心神,定睛看向她。
“大门桑,我爱上了一阵风!”
11
“爱上一阵风很傻吧?就算我知道她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,但我还是好喜欢她在我身边的样子。我明白她的理想,我羡慕她的自由,我见证过她的奇迹……我也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去坦诚这份感情,毕竟风是不需要累赘的。可是爱情不讲道理啊,我还是很想告诉那阵风,大门未知子,我爱你。”
就这样无预警的被表白,外科医就像我预想的那样愣在原地。突然接收这种不可思议的信息,她大概还要消化一下。我想她没有像拒绝肯那样果断的拒绝我,已经是给足了我面子了。
这段表白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勇气,我收起视线,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。
“大门桑不需要给我任何回应。说出来不是想要困住风……只是我想即使是风,有人爱着她也会开心吧。”
“城之内医生……”
这时候我的心率竟然十分平稳,也许有些事,说出来就释怀了。然而我并没有等到她的答案,却等来了一阵急促的铃声,我们的院内电话同时响起,紧急手术刻不容缓。
手术结束后,她在更衣室门外等我,就好像我会当个逃兵临阵脱逃似的。回医介所的路上,我们颇有默契的没讲话,我就这样静静跟着她,一直走到当年她生病时,我们一起吃鲷鱼烧的河边。
“为什么是风?”
“诶?”
我万万没想到,她竟然是在意这种问题。
“别人总说我是一匹孤狼,我想当孤狼多好啊,蛮酷的。”
“……是这样啊……”
不,这不会是她的答案。
“所以我一直认为城之内医生是我在这荒野之上结识的另一匹孤狼,是我的同伴,或者可以叫伴侣吗?”
“大门桑……”
这才是在我意料之中,又喜出望外的答案。
“真是糟糕,我都以为我终于找到归宿了,结果城之内医生却不想要我。”
明知道她的委屈多半来自于演技,我却……
“我没有!”
“发现自己爱上博美很久了。”她一如既往的霸道,根本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将我拉进她的怀里。“也清楚的了解博美和我一样抱有同样的心情。”
“那为什么没有告诉我?”因为被她抱在怀里,我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。
“我知道博美和我不一样,不能像我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。我想我只要慢慢等,总能等到你想要迈出这一步的时候。更何况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?”
真可恶,那家伙就这样设下了圈套,等我走进她那名为爱的怀抱。
事已至此,我只好将她推开,仰起头看向她那副势在必得的笑脸,温柔,却又很气人。
“想不到大门桑还挺能等的。”
说完,我便扔下她,快步向前往医介所的方向走去,外科医也忙不迭的跟上来,身后拉住我的手臂。“你这又是什么意思?”
“喂,等等我。”
大概是被她叫得烦了,我突然停下脚步,不出预料的,她没停住脚步,直接撞了上来。
“对不……呃……”
于是我转过身踮起脚尖,吻上她的唇。
我想,以后都不准她穿高跟鞋了。
完
最好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。
评论(21)